帶你領略經典名曲背後的故事

經典的定義是什麼?或許就是經過時間的考驗後也值得反覆回味琢磨,每重溫一次,都會有新的體現。無論是一部經典電影的主題歌、一部音樂劇的插曲,又或是當年的流行歌曲。當那熟悉、優美的旋律響起,內心中那段美好的回憶也許就會被喚醒,每當筆者聽到莫扎特《費加羅的婚禮》中的《晚風輕拂樹林》唱段時,都會想起經典電影《肖申克的救贖》中安迪反鎖門口掏出一張黑膠唱片放進唱片機,打開監獄的電台揚聲器那一幕,就像電影中的瑞德所講的一樣:歌聲就像一隻小鳥,飛進了灰色的牢籠,彷彿在這一刻,這些圍牆都消失了,享受着這片刻自由。

而陪伴安迪在暗無天日的獨立牢房度過30天時間的便是《晚風輕拂樹林》唱段,就像他出來所講的:他們無法將這些美妙的聲音從我腦海中奪走,這或許就是音樂的魅力。

大多數人欣賞音樂或許只注意到背後的演奏和唱法技巧,但筆者認為,曲子創作人其背後的故事及創作動機同樣也值得各位音樂愛好者留意。

最有畫面的樂章片段

為什麼有很多人都不習慣聽古典樂,皆因古典樂旋律核心與流行音樂不同,採用多個獨立旋律組成的復調旋律可能只會令人覺得旋律優美動人,但如果從最有畫面、最打動人心、最不需要費力的地方開始了解,他們便會發現到古典樂散發的魅力。例如由著名作曲家斯美塔那(捷克新音樂之父)創作的交響詩《我的祖國》中著名的《伏爾塔瓦河》,單看標題就可以想像出伏爾塔瓦河河水奔流不息的畫面,再加上了那流傳甚廣的故事渲染。

被大家熟知的故事是上個世紀八十年代末,蘇聯解體,華約解散,東歐劇變, 庫貝里克回到了闊別多年的祖國——捷克斯洛伐克,在1990年布拉格之春音樂節的開幕式上,76歲高齡的庫貝利克,指揮了《我的祖國》。這是庫貝里克闊別祖國42年之後,第一次踏上祖國的土地(也是生平第二次在布拉格音樂節開幕式上指揮該作品),庫貝利克深情款款的演繹被無數人視為最經典的版本之一,但筆者卻認為斯美塔那背後艱辛的創作故事則更為動人。

斯梅塔那開始寫下《我的祖國》是1874年,那年他正好50歲,但這一年卻是他生命路途中災難性的一年。這一年他雙耳因病失聰,從此失去了寶貴的聽力,沒有了聲音,四周猶如一個死寂沉默的世界,這對一個作曲家來說,無疑是一個致命的打擊,但他艱苦卓絕花上了整整五年的時間完成了巨作《我的祖國》。

年輕時的斯美塔娜

《伏爾塔瓦河》彷彿以一個鮮明、立體的「生命體」站在你的面前進行述說著它在森林中逡巡,聆聽着獵號的迴音、穿過田野,看到飽覽豐收的景象。月光下順着聖約翰峽谷奔瀉而去,衝擊着危岩峭壁,發出轟然巨響。然後,河水更廣闊地奔向布拉格,流經古老的維謝拉德,現出它全部的瑰麗和莊嚴,之後繼續滾滾向前,最後與易北河的巨流匯合併消失在遠方的故事。

音樂給予了斯梅塔那白晝與光明的響亮聲音。就如肖貝爾談音樂時所講:「你安慰了我生命中的痛苦,使我心中充滿了溫暖和愛情,使我幸福得好像進入了天堂。可愛的藝術,我衷心感謝你!」 而《伏爾塔瓦河》不僅是斯梅塔那內心的海洋,更是他心靈的避風港。

無法想像,一個雙耳失聰的人要有何等的毅力和煎熬,才能讓聲音化為形象在他心中隨處飛揚搖蕩。而同樣為晚年失聰的貝多芬也是在失聰期間留下了其音樂創作生涯最高峰的作品——《第九交響曲》。

流芳百世的驚世作品

貝多芬在音樂史的地位是毋容置疑的,他與巴赫和莫扎特一起被視為最偉大的三位音樂家。他不僅是古典主義風格的集大成者,同時又是浪漫主義風格的開創者。作為音樂大師,貝多芬對藝術歌曲同樣予以相當程度的關注,在藝術歌曲的領域裏取得了非凡成就。

他一共創作了9首編號交響曲、35首鋼琴奏鳴曲,其中後32首帶有編號、10部小提琴奏鳴曲、16首弦樂四重奏、1部歌劇、2部彌撒、1部清唱劇與3部康塔塔,另外還有大量室內樂、藝術歌曲、舞曲。

年輕時的貝多芬

貝多芬早在18世紀90年代就似乎註定要踏上成名之路:他在音樂會上表演,接收富有且地位高貴的學生,從而獲得富人和名人的贊助,四處遊歷演出,甚至可以出版自己的音樂。然而貝多芬開始出現一生中充滿着難以置信的轉折點,導致他日後很多偉大的作品都完全靠他「心靈的耳朵」譜寫的。

貝多芬26歲時(1796年)聽力開始減弱,開頭他以為是其他原因,但後來也逐漸意識到了這個可怕的事實。直到1800年前不久,他開始注意到聽力出了問題。起初,貝多芬肯定難以接受,絕望地試圖否認,皆因他對這個感官功能的需求超出了一切,但聽力正在離他而去,醫生也給不了真正的幫助,到了1801年,他不得不承受相當嚴重的耳鳴困擾,耳邊有無時無刻不在的嗡鳴(就像參加了音樂節活動之後的感受),這種狀況如影隨形,到了1818年,他徹底失聰了,必須通過在他隨身攜帶的「對話簿」上寫出詞語才能與對方進行交流。

即使如此艱辛,但貝多芬還是創作出了流芳百世的作品。

《第九交響曲》是貝多芬失聰後創作的一部大型四樂章交響曲。因其第四樂章加入了大型合唱的緣故,故後人稱之為「合唱交響曲」,是以德國著名詩人席勒於1785年寫下的《歡樂頌》為譜曲,成為他的第九交響曲第四樂章的主要部分,包含四獨立聲部、合唱、樂團。而由貝多芬所譜曲的音樂(不包含文字)則成為了現今歐洲聯盟的盟歌、歐洲委員會會歌。

經典作品並不是說創作就能創作出來,據說早在1792年,當時22歲的貝多芬就已有把席勒的《歡樂頌》這首長詩全部加以譜曲的想法,於1795年草擬了這部交響曲最後樂章的主題,經過多年的探索,貝多芬決定破天荒地在交響中加入人聲,用席勒的《歡樂頌》詩句,來表達他畢生的夙願:歌頌英雄和美德,歌頌神的普世光耀。

作品最終於1824年得以完成,那時他54歲。同年,《第九交響曲》在維也納凱倫特納托爾劇院開始首演及合唱,首演取得了驚人的成功。當激動人心的大合唱結束時,聽眾沸騰了,不顧一切地鼓掌,歡呼、相互擁抱,許多人禁不住失聲痛哭。在維也納這個講究禮儀的城市,皇族人員出場不過用三次鼓掌禮,而演員與歌唱家出場只需鼓掌一次即可。

然而,貝多芬謝幕五次仍掌聲如雷,據說起初貝多芬在指揮台旁,背向聽眾,但因為耳朵早已失去聽覺,對身後沸騰的場面毫無察覺,當女中音獨唱演員把他扶轉過來時,才發現這激動人心的場面,大受感動,頻頻致意。

《歡樂頌》這首樂曲每每聽到,都會令人感到無限的光明,感覺在華麗明亮的教堂里,聽着人群用着吐詞婉轉的德語, 全身心地向神唱頌內心的歡樂。曲調莊嚴宏偉,充滿了神聖的體驗,彷彿在苦難中掙扎的人們突然獲得拯救,陽光就像聖母慈悲的目光一樣,灑向天地萬物,被最偉大的神所護佑時的歡樂, 猶如世間萬物共同歡歌的時刻。法國作家雨果曾說過:「貝多芬的音樂中,存在着一顆人類的心,它寬廣崇高,教人們如何去愛。」這句話在《第九交響曲》中展現無遺。貝多芬把他崇高的個性、獨特的生活感受轉化成音樂,撫慰芸芸眾生,激發起全人類的共鳴。

位於德國波恩市中心大教堂廣場上的貝多芬紀念雕像

而說到《第九交響曲》,就不得不提起西方音樂界的一大迷信——被稱之為「九」字咒的第九交響曲魔咒。

音樂史上最大的詛咒?

1827年3月,貝多芬在他寫完舉世聞名的《第九交響曲》後的一場暴風雨中與世長辭,留下了尚未完成的《第十交響曲》。在他死後,人們蜂擁而來向他的遺體致敬,隨後「九」的詛咒逐漸在音樂家身上蔓延開來。舒伯特曾前往醫院看望病中的貝多芬,之後在1828年寫完了他的《第九交響曲》後也去世了,這時僅離貝多芬辭世只有一年之隔。就在大家快要遺忘這個詛咒的時候,時隔50年後,奧地利作曲家布魯克納也倒在他的《第九交響曲》前。

從此以後的古典音樂作曲家們開始變得小心謹慎,企圖使用各種小花招來瞞過「死神的眼睛」。捷克作曲家德沃夏克,別有用心地將他的第九交響曲,命名為「第五號」。然而他還是沒活多久,於1904年去世,當然還是在他完成第十部交響曲之前。舒伯特、布魯克納、德沃夏克、一個個都在譜完自己的《第九交響曲》之後駕鶴西遊,究竟有沒有作曲家能夠活得長久呢?

答案當然是有,其中最著名的當數俄國作曲家肖斯塔科維奇。

據說當時前蘇聯命令他創作一部等同貝多芬第九交響曲般的巨著來讚頌斯大林治下的蘇聯。但肖斯塔科維奇一反常態,將自己的第九交響曲譜寫成十分輕快,略帶諷刺意味的作品,在這部交響曲的第三樂章,引用了貝多芬和馬勒的第九交響曲的部分樂章,並安排以巴松管奏出,諷刺意味濃厚。可能是把「死神」逗笑的原因,肖斯塔科維奇從而脫除魔咒,日後更成為了著名的作曲家,創作出十五部供世人津津樂道的交響樂作品。

結語:如果音響發出好聲音靠的是技術

那麼古典樂的奧秘則是靠隱藏在一段一段的音符里的故事,為之動容。